以太坊 8 年「挖礦時代」畫下句點:V 神、中國礦業與 NVIDIA

「我們顯卡已經全賣了,沒有恐慌。」在 BlockBeats 與多位礦工的對話中,這個觀點代表了大部分礦工。

相比於去年 6 月比特幣政策的突然限制、全中國比特幣礦機不得不等待關機止損的被動選擇,的礦工們心態明顯要好得多,他們有接近一年的時間來消化即將不能挖礦這件事。

世界最傳統的挖礦,就是靠機器的算力去執行極度複雜的運算,比特幣是挖礦鼻祖,以太坊也是爺爺級別。很多人聽說過比特幣在中國頗具規模的挖礦產業,礦場、礦機、山谷流水中機器 24 小時的轟鳴聲,而以太坊也不差,比如,曾經的星火礦池是以太坊在全球最大的礦池。

不過這些都不再了,曾經最高能占到全球 75% 算力的中國比特幣算力在去年 6 月的政策下完全消失,以太坊也隨著自身機制的完全轉換拋棄了算力挖礦。理論上,隨著以太坊共識機制的轉型,兩個全球最大的網絡挖礦,在中國徹底消失。

以太坊長達 8 年的挖礦時代結束,也是中國地理上礦業的結束,人們在這片領域裡,崇尚算力,對抗熵增,創造了能單季度利潤 11 億的超級獨角獸,也能讓 這樣的顯卡巨頭不得不重新規劃自己的定價策略。我們想用這些文字,記錄一段所有 人應該知道的歷史。

2010 年 5 月的一個晚上,一個飢餓的工程師用 1 萬枚比特幣換了兩份價值 30 美元的披薩,比特幣有了第一個計價——0.003 美元。這個看不見摸不著的協議自此有了真實的價值,隨之而來的,是一輪充斥著造富神話的牛市,和加密礦業的興起。

早期的比特幣沒有價值,參與網絡的人很少,挖礦只需要一個電腦 CPU。哈爾·芬尼是當時最早的一批礦工,他在一兩個星期內,用自己的電腦挖到了幾千枚比特幣,後來因為 CPU 過燙,電腦風扇噪音很煩才把挖礦軟體關了。

但 0.003 美元的這筆計價交易改變了一切。看到比特幣挖礦有利可圖,越來越多的人參與到網絡中來,很快,各路極客們便開始編寫自己的 GPU 顯卡挖掘程式、組建有針對性的挖礦機器,也就是我們現在熟知的礦機。

很快,這股科技熱潮就傳到了中國的極客論壇上,引起了一小撮人的熱烈討論。大概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當年還是北京大學金融系學生的吳忌寒建立了中國最早的比特幣論壇巴比特,開始在論壇上談論如何挖礦。在北航攻讀集成電路設計的張楠賡則因製造了 FPGA 礦機而聲名鵲起,被網友稱作「南瓜張」。另外還有來自桂林的軟體工程師西瓜李,研發出了紅極一時的「西瓜礦機」。

就在 GPU 大行其道時,美國一家叫做蝴蝶實驗室(Butterfly Labs)的小公司開始對外宣稱,自己要研發一種專門針對比特幣挖礦的機器——ASIC。這種機器捨棄了其他所有電腦功能,專門針對比特幣 SHA-256 算法,速率遠遠超過 GPU 礦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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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礦機,圖片源自網絡

ASIC 礦機的概念傳到中國後,很快就有人行動了起來。除了之前提到的「南瓜張」張楠賡,還有另一個礦圈傳奇人物,烤貓蔣信予。烤貓 15 歲進入中國科技大學,後赴耶魯攻讀電腦博士。他在第一次聽說比特幣時就被它的理念給吸引,書還沒讀完就跑回國來做了礦工,成了繼張楠賡後中國第二個研製出 ASIC 礦機的人。

而此時,在大洋彼岸,我們的主角 Vitalik 出現了。

在海外的各大比特幣論壇中,Vitalik 的身影頻繁出現,並開始寫作和分享關於比特幣的科普文章。因為沒錢買比特幣,他與一個部落客達成了協議,每篇文章按 5 比特幣的價格付稿費(當時比特幣只有 0.8 美元)。儘管彼時的 Vitalik 同樣對比特幣充滿興趣,但他卻沒有參與到比特幣挖礦的造富潮流中去,對他來說,比特幣的去中心化故事更加令自己著迷。

自幼天賦異禀,Vitalik 很早就進了學校的「天才少年班」,但因為語速過快,別人很難與他交流,他從小就在社交方面顯得比較「笨拙」。在他 10 歲時,Vitalik 的父親送了他一份重要的禮物——一台 IBM 電腦。自此他便打開了一個新的世界,當別的小孩還在外頭玩耍時,他卻沉迷於編寫電腦小遊戲。

Vitalik 13 歲時,《魔獸世界》橫空出世,和很多人一樣,他成了一個網癮少年,沒日沒夜地打遊戲,後來還因為暴雪削弱了自己辛苦練成的滿級術士,多次發郵件給暴雪工程師。在自己的多次請求被回絕後,Vitalik 很是傷心,後來他在自己的部落格裡寫道:「那是我第一次在睡覺時哭醒」。也就是因為暴雪這次改版,讓 Vitalik 意識到了中心化帶來的霸權,「開發商對遊戲可以說改就改,玩家卻只能接受或者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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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 Vitalik 玩弄 IBM,圖片源自 Vitalik 部落格

2011 年,Vitalik 的父親在公司偶然聽說了比特幣,回家後立馬興奮地向自己的兒子介紹了這個新奇的東西。不久後他的父親便賣掉了自己的軟體公司,創辦了一家區塊鏈孵化器。在父親的影響下,Vitalik 也行動了起來,同年 9 月,17 歲的 Vitalik 創辦了如今知名的比特幣雜誌《Bitcoin Magazine》,自己做撰稿和編輯,把雜誌做的越來越大,直到 2015 年被 BTC Media 收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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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特幣雜誌期刊,圖片源自網絡

但雖說自己的雜誌已小有名氣,此時的 Vitalik 還沒有進入公眾的視野。

誕生:中國礦業和以太坊

目光回到中國。2012 年 8 月,烤貓在深圳成立公司,並在外網上進行了 IPO,以每股 0.1 枚比特幣的價格發行了 16 萬股,代碼為 ASICMINER。之後,他拿著眾籌來的資金在深圳開了礦場,用自己的礦機挖比特幣,傳言 3 個月賺了 2 億人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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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貓(左側)為數不多的公開照片,圖片源自網絡

在烤貓的 ASIC 樣機公佈 17 天後,張楠賡也組建了自己的阿瓦隆團隊,完成首款礦機 Avalon 1 的交付。就在烤貓、張楠賡迅速發展的同時,另一個競爭者也跑步進場。2013 年上半年,吳忌寒成立比特大陸,短短 13 月內就推出了 3 款算力晶片,與烤貓和張楠賡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勢。入冬後,比特大陸的螞蟻礦機 S1 更是橫掃大批競爭對手,讓自己的礦機代理商們賺了一大筆錢。

烤貓和張楠賡這邊同樣一機難求、生意興隆,比特幣 ASIC 礦機時代呼嘯而來。

巨大的財富效應,吸引無數創業者入局,生產出各式各樣的比特幣礦機,菊花礦機、小強礦機、銀魚礦機數不勝數。廠商們百舸爭流,礦機迭代越來越快,以至出現「預購制」,到手後就過時的瘋狂景象。到後來廠商們發現,自己的礦機還在生產線上,對手的客戶就已經拿到了更好性能的礦機。而像比特大陸這樣入局早的公司,已經開始以 P 為單位部署更大規模的算力了,從這時開始,比特幣超過 70% 算力就牢牢地紮根在了中國。

另一邊,在極客礦工的帶領下,中國的比特幣市場湧入了一大批淘金者。在「中國大媽」的推動下,比特幣的價格瘋漲,在突破 500 美元大關後,幾天內就逼近 1000 美元,而在年初,比特幣還只有不到 20 美元。短短數月,就有約 15 億美元的資本被投入市場,中國成為世界上最熱衷挖礦和交易比特幣的市場。

2013 年,比特幣創造了一個又一個財富神話,李笑來就是最典型的一個。這位早年的新東方英語教師,在 2011 年購買了 10 萬枚比特幣,如今成了中國「比特幣首富」,不僅創立了比特基金,還成立了雲幣網。老貓也是另一個例子,2010 年老貓在一次跟老闆出差談商務的路上,在報刊亭的報紙上看到了比特幣的相關報導,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軌跡。

「99% 的中國比特幣圈的人都錯過了這次機會」

這是老貓在後來的文章裡回憶以太坊早期投資機會時寫下的話。比特幣發展的早期,中國資圈對機會的把握,奠定了中國人在區塊鏈世界不可撼動的地位,甚至可以說有能力左右這個行業未來的發展。但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大部分圈內精英們還是錯過了下一個加密黃金大潮流早期機會。

2013 年,比特幣在美國同樣十分火熱,Vitalik 的比特幣雜誌也在加州舉辦了展覽會,這次展會讓 Vitalik 體驗到的,不僅僅是線上社群的活躍,還有線下人們對比特幣、區塊鏈的濃厚興趣。還在唸大學的 Vitalik 決定退學,去世界其他地方看看比特幣社群和加密行業的發展。

在以色列旅遊的途中,Vitalik 遇到了兩家加密貨幣公司,他們正嘗試開發一套基於比特幣的智能合約,用來發行自己的代幣,並運行金融合約。Vitalik 一下子就來了興趣,作為比特幣 2.0 的開發者之一,他立馬像正在研究比特幣擴展性的 Mastercoin 社群提出了一個新的設想:為比特幣開發一個智能合約平台,讓用戶可以方便快捷的編寫腳本,基於比特幣創建自己的應用程式。但因為當時比特幣所有的改進技術都圍繞著支付和安全屬性展開,Vitalik 的這一提議很快就被否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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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talik 的 Ultimate Scripting 提案,圖片源自 Vitalik 部落格

被回絕的 Vitalik 很快就決定另起爐灶,同年 12 月,他開始分享自己撰寫的一份白皮書,在裡面詳細闡釋了比特幣系統的不足,以及關於自己新項目背後的想法:一個圖靈完備的、可編程的通用區塊鏈,以智能合約為基礎,使之成為去中心化應用的終極平台。在白皮書中,Vitalik 給自己的項目取了個名字,叫 Ethereum。

「Ether 是以太,eum 這個詞根是工廠的意思。」巨蟹對 BlockBeats 回憶道,「以太坊這個中文名字,是我最後確定的。」當年巨蟹和咕嚕兩位前輩合力翻譯了以太坊白皮書,讓中文社群上第一次認識到了這個智能合約網絡的願景,最終巨蟹將 Ethereum 翻譯確定為「以太坊」,代表著這個平台型公鏈的歷史定位。以太坊這個翻譯我們現在看起來無與倫比,但當年也有不滿的聲音。「要不是你翻譯的這個名字,這個項目我就投了。」當時有投資人對巨蟹這麼說。

剛開始,Vitalik 只把這份白皮書發送給了自己最親密的幾位朋友,他們在讀完後覺得很有意思,就有發給了其他社群成員。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Vitalik 關於以太坊的想法很快就在比特幣社群裡引起熱議,不少人為這個前衛的想法興奮不已,親自上門找 Vitalik 交流討論,這其中最活躍的,就是後來 Polkadot 的創始人 Gavin Wood。

Gavin Wood 博士有著極強的 C++編程技能,也是第一批接觸並支持 Vitalik 的人,他也成為了以太坊的共同創辦人和技術總監。後來,Vitalik 在自己的部落格中寫道:「當時的以太坊協議完全是我自己的創作。然而,從這裡開始,新的參與者開始加入。到目前為止,協議方面最突出的是 Gavin Wood,他在 2013 年 12 月通過 about.me 訊息聯繫了我 .. 將以太坊視為構建可編程平台的微妙變化也歸功於 Gavin,這起始於術語的細微變化,隨著對『Web3』體系的日益重視,這種影響變得更加強烈,這種體系將 Ethereum 看作是一套去中心化技術的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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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vin Wood 發給 Vitalik 的郵件,圖片源自 Vitalik 部落格

正好,由於對比特幣 2.0 的發展做出了卓越貢獻,Vitalik 獲得了 Paypal 創辦人、Facebook 早期投資人 Peter Thiel 的 10 萬美元蒂爾獎學金。拿到錢的 Vitalik 一分鐘也沒有停歇,開始全職和 Gavin Wood 一起展開以太坊的開發工作。

2014 年 2 月,Vitalik 在比特幣邁阿密大會上首次公開以太坊項目,同年 4 月,Gavin Wood 發表了以太坊黃皮書,闡述了 EVM 技術說明,成為以太坊的技術聖經。按照黃皮書中的具體說明,以太坊兼容 C++、Go、Python、Java 等 7 種編程語言,使以太坊在開發和編程上變得更加優化。

而在以太坊的共識機制問題上,Vitalik 也有著很新奇的想法。他在以太坊白皮書中寫道:

比特幣挖礦算法(Proof of Work)容易被兩種形式的中心化攻擊。第一種,挖礦生態系統被專門設計的因而在比特幣挖礦這一特殊任務上效率提高上千倍的 ASICs 和電腦晶片控制。這意味著比特幣挖礦不再是高度去中心化的和追求平等主義的,而是需要巨額資本的有效參與。第二種,大部分比特幣礦工事實上不再在本地完成區塊驗證;而是依賴中心化的礦池提供區塊頭。這個問題可以說很嚴重:在本文寫作時,最大的兩個礦池間接地控制了大約全網 50% 的算力,雖然當一個礦池或聯合體嘗試 51% 攻擊時礦工可以轉換到其它礦池這一事實減輕了問題的嚴重性。

不難看出,Vitalik 寫下此番話,正是因為看到了比特幣挖礦,尤其是中國比特幣礦業的「極端內捲」現象。在他看來,PoS 權益證明(Proof of Stake)對以太坊來說會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實際上,PoS 共識機制早在 2011 年就在 BitcoinTalk 論壇上被提出,且一直是最受歡迎的 PoW 替代方案。因此在最早的以太坊白皮書中,Vitalik 就希望採用 PoS 作為以太坊的共識機制。但在與 Gavin Wood 等開發成員討論時,以太坊團隊也意識到,當下階段的 PoS 技術尚未成熟,大家對 PoS 還沒有很好的認同,不能保證以太坊的安全性。同時整個區塊鏈行業還處於早期,沒有那麼多的資金參與,因此比較下來,PoW 目前仍然是保證以太坊茁壯成長的最優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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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talik、Andreas M. Antonopoulos 以及 Gavin Wood 在開發以太坊,圖片源自 Vitalik 部落格

幾經權衡後,團隊還是採用了 PoW。不過 Vitalik 並沒有放棄對 PoS 的追求,他始終認為,PoW 只會使整個網絡變得越來越貴、效率越來越低,因此在確定採用 PoW 作為共識機制後,Vitalik 和他的團隊立刻開始著手制定以太坊未來轉向 PoS 的計畫。

最終,該計畫被分為了四個極端:Frontier(新邊疆)、Homestead(家園)、Metropolis(殖民大都會)、Serenity(寧靜)。

Frontier 的主要目的是為引入保障網絡安全的礦工,它採用了比特幣社群熟悉的 PoW 模型,包含一個挖以太坊的接口和一些上傳和執行合約的簡單方式。Homestead 則主要是讓以太坊網絡安全、平穩地運行,比如調整挖礦激勵、提供擁有圖形界面的等。Metropolis 會提供面向廣大用戶的、功能相對完整的用戶界面,團隊還預計在此次階段發布一個 dApp 商店和幾個精心設計的項目,以展示網絡的能力。

而 Serenity 階段則會實現以太坊 PoW 向 PoS 的最終轉換。在 2015 年發布的以太坊發展四階段介紹文章裡,以太坊開發者 Vinay Gupta 的字裡行間充滿了期待和希望,當時的以太坊團隊裡,沒人想到以太坊的 PoS 之路將要走上足足 8 年,一路上還伴隨著各種風霜。

走向邊疆:中國礦業初遇幼年以太坊

按照既定的發展路線,Vitalik 開始了以太坊的宣傳發展工作。啟動和保障以太坊網絡的第一步,就是吸引開發資金和礦工,而 Vitalik 想到的第一個地方,就是中國。

以太坊出師不利碰壁

我第一次來中國是 2014 年 5 月。那時候,我只看到了礦工和交易平台。他們已經很強,Huobi 和 OKcoin 已經有 70 多人,但是除了這幾個公司以外沒有很多有趣的東西。

這是 Vitalik 對 2014 年中國加密貨幣產業最深刻的影響,為了給以太坊的預售做宣傳,Vitalik 來到了全球最大的加密貨幣市場。第一站就首先就拜訪了 Huobi 的杜均,向他介紹以太坊的目標和理念,希望得到杜均的資助,卻被當作「騙子」掃地出門。

後來在上海的區塊鏈社群活動上,Vitalik 又以「第二代加密貨幣的機會」的主題,給坐在場下的達鴻飛、初夏虎、徐義吉等大佬做了一個多小時的演講。結果大佬們一半聽得昏昏欲睡,另一半忙著操盤,對眼前 19 歲的青年「小 V」給出了大體相同的結論:這小屁孩是騙子,就是來圈錢的。在拍合照時,Vitalik 不僅被擠到了最後排,臉還被遮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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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與會者合照,Vitalik 在右後的角落裡,圖片源自網絡

Vitalik 碰到這樣的冷遇並不意外,2014 年的中國加密貨幣市場正經歷著急劇變化,沒人有空搭理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年輕人。

這一年年初,好比特幣創始人吳剛和比特大陸的吳忌寒打了一個 10 枚比特幣的對賭:年底比特幣算力能不能突破 1000P?吳忌寒認為不能,吳剛認為可以。當時,全球比特幣算力剛剛突破 P 級,要想破千並不現實。但經過一整年的價格飛漲,圈內的所有人都信心爆棚,資金人才紛紛跑步進場,礦機生意持續升溫,似乎沒有任何事情能阻攔比特幣的腳步。

5 月,寶二爺郭宏才組織的比特幣礦機大會在深圳召開,張楠賡、李林、徐明星、謝堅等圈內大佬悉數到場,大會氣氛非常熱鬧,整個市場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此時的中國加密市場,主流聲音是比特幣挖礦和交易,對初來乍到的以太坊完全沒有認知,很多人甚至懷疑以太坊是一個杭州人搞的項目,Vitalik 則是他們雇來的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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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 年比特幣礦機大會,寶二爺組的「漢子局」,圖片源自網絡

2014 年 7 月,在中國四處碰壁的 Vitalik 將團隊遷到了後來被稱為「加密矽谷」的瑞士楚格,並在這裡創建了以太坊基金會,專門負責以太坊的開發和管理。因為沒有錢來運營這個項目,團隊甚至還在大門上貼紙條,寫著「歡迎大家贊助一杯咖啡」。

為了獲取開發資金,團隊很快進行了以太坊 ICO 預售,1 枚比特幣可以兌換 2000 枚以太坊。整個過程維持了 42 天,售出以太坊總量超 6,000 萬枚,共募集 31,531 個比特幣,按當時的價格約折合 1843 萬美元,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儘管銷售所得資金很快就被用於償還日益增加的法律債務,以及給開發者們發放薪酬,但這次募資仍在中國造成了不小的轟動,大家這才開始問:以太坊究竟是什麼來頭?也才有了剛才老貓「99% 的中國比特幣圈的人都錯過了這次機會」的惋惜。

與此同時,加密貨幣市場正在發生著微妙的轉變。

消極的市場

2013 年底,中國央行發布《關於防範比特幣和郁金香泡沫影響的通知》,整個市場的風向開始發生轉變。在經歷瘋狂暴漲後,加密貨幣產業迎來了首個寒冬洗禮,一場長達 3 年的,把比特幣從 1000 美元拉回了 200 美元。因價格暴跌,許多人信仰崩塌,曾經如潮水般湧入的人群也開始迅速退場,在一片哀嚎聲中,中國比特幣市場開始經歷天翻地覆的變化。

隨著幣價下跌,礦工購買礦機的需求急劇下降,迅速萎縮的市場讓礦機廠商們難以為繼,銀魚礦機、萊特幣礦機紛紛消失,原本利潤豐厚的礦機生意,忽然間變成了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屠殺場。一度風光無限的小強礦機,也因持續虧損在 2014 年下半年關停了礦場,按創始人謝堅的說法,「年初投入的 600 萬,現在只剩下 200 萬」。

交易平台這邊也不好看,為了在熊市留住投資者,各家紛紛開始尋找現貨交易以外的潛在機會。2013 年下半年,團購網站人人折的李林創立了 Huobi,徐明星則離開了豆丁網 CTO 的職位,創立了 OKex 的前身 OKCoin。第二年,旅遊衛視主持人何一和彭博期貨研究員趙長鵬(CZ)加盟 OKCoin,組成了聞名一時的「幣圈鐵三角」。後面的事大家應該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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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ex 創始人徐明星和兩位 Binance 創始人何一、CZ,圖片源自網絡

當時,為了留住用戶,2014 年順利完成融資的 OKCoin 和 Huobi 網接連宣布推出比特幣期貨服務、點對點借貸等金融槓桿工具,以期實現新的增長。

這些新玩法很快就奏了效。在此之前,比特幣市場沒有槓桿交易,價格走勢的主導權也主要掌握在礦機廠商手裡。新的金融槓桿工具出現後,立馬就吸引了大批投機資金重新入場尋求機會,比特幣的價格也逐漸脫離廠商的控制,開始由市場定價。這也直接威脅了礦機廠商的生存空間。

到了下半年,比特幣的價格還在一路下滑,突破新低,礦機間的競爭更是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在生存空間縮緊、礦機售賣陷入僵局時,比特大陸和烤貓紛紛做起了雲端算力生意。9 月初,比特大陸率先宣布推出雲端算力服務平台「算力巢」,僅 30 天內用戶註冊量就突破了 1 萬人。而小強礦機的謝堅則與烤貓達成合作,一起推雲端算力項目 AMHash。但平台不久後就爆出算力造假門,隨後烤貓人間蒸發,投資人血本無歸,AMHash 也成了「傳銷騙局」。

最終,吳忌寒贏下了這個 10 枚比特幣的對賭,只是此時他的心情與年初相比,早已是天上地下。

以太坊創世區塊被挖出

以太坊這邊,開發仍然在持續。2014 年底,第一次以太坊開發者大會 Devcon-0 在柏林舉辦,這次大會匯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以太坊開發者,大家討論了各種以太坊技術的主題以及一些能使以太坊更加可靠、安全的計畫。次年 5 月,以太坊的最後一個測試網絡 Olympic 上線,為了更好地完成網絡測試,團隊開展了「Vgrants」計畫,凡是參與測試網絡的人都會獲得以太坊獎勵。

經過近兩個月的嚴格測試,在 2015 年 7 月 30 日,以太坊第一階段版本 Frontier 發布,第一個以太坊區塊被開採,「無限機器」正式開始運轉。

初級版本的以太坊網絡並不安全,V 開始各地遊走演說,邀請以太坊愛好者貢獻代碼,邀請礦工們加入以太坊網絡,增加網絡安全的同時賺取以太幣。在 V 神的努力下,以太坊社群開始變得活躍起來。早期的以太坊非常容易挖到,一些網吧的老闆用閒置的設備挖以太坊,其中有人因此積累了幾萬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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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talik 與申屠青春等早期中國開發者吃飯,圖片源自網絡

儘管現在來看,Frontier 頂多算是一個公測版本,但它在引入礦工方面的表現大大超出了人們的期望。因為激勵力度大,全球各地礦工開始進入以太坊網絡挖礦,這其中就包括不少中國的比特幣礦工,他們提高了以太坊網絡的算力,也提升了網絡抗攻擊的能力。Frontier 的發布,是以太坊開發史上的第一個里程碑事件。

但受到比特幣市場的牽連,以太坊的價格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同樣非常低迷,一些投資者遲遲見不到回報,甚至對以太坊產生了質疑。當時,萬維鏈創始人呂旭軍反著主流共識,認為以太坊是區塊鏈技術的未來,還把手裡的比特幣都投給了以太坊,後來他和人說:「我很多朋友都是比特幣的忠實擁躉,他們都笑話我,我那個時候都不敢說自己投了以太坊。」

價格低迷,被影響的不止是投資者,還有以太坊開發團隊本身。眼看基金會就快沒錢了,Vitalik 再次來到中國試試自己的運氣。

此時中國,無論是礦圈還是幣圈皆是自顧不暇、哀嚎遍野,Vitalik 在中國的融資還是遇到了極大的困難。但一次偶然,讓 Vitalik 遇到了萬向區塊鏈實驗室 CEO、分佈式資本合夥人肖風,作為最早一批接納區塊鏈技術的投資者,肖風立即購買了當時價值 50 萬美元的以太坊。Vitalik 在後來的一次採訪中說到:「當時萬向的 50 萬美元,成了以太坊的生命線」。肖風送來的及時雨,讓 Vitalik 有了足夠的資金來支付開發人員的費用,並繼續發展以太坊的平台。

除了 50 萬美元的助資,肖風還憑藉自己在投資和政治領域的巨大影響力,給 Vitalik 和以太坊帶來了更廣的投資和社群人脈,並幫助他們與中國監管機構溝通。在他的推動下,分佈式資本合夥人沈波請來了巨蟹和咕嚕翻譯以太坊白皮書。而比特幣小強礦機創始人謝堅也在萬向影響下,於杭州成立了中國最大、最早的以太坊社群 Ethfan,並為早期的以太坊貢獻了大量的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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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年 10 月,Dragonfly 主辦加密峰會,Dragonfly 創始人馮波、美團 CEO 王興、Vitalik 以及萬向肖風,圖片源自網絡

2015 年 11 月 9 日—11 月 13 日,以太坊舉行的第一屆 DEVCON-1 開發者大會在倫敦舉行,有一百多個演講者,吸引了全世界三百多名開發者參加。這次會議讓以太坊真正受益的是,軟銀、IBM 和微軟等大公司出席了會議。是區塊鏈技術成為主流的時刻,以太坊代表區塊鏈前沿技術。

穩固家園,開荒拓土:社群分裂、ICO 浪潮、 入場

2015 年下半年,中國一些交易平台開始上線以太幣,其中李笑來的雲幣上得最早。當時雲幣的負責人老貓打電話給李笑來,勸他多買入點以太幣,李笑來的答復卻是不買。在他眼裡,以太坊過於復雜,而復雜的系統意味著它不夠安全,因此覺得以太幣不符合自己的投資邏輯。當時的以太幣,總市值尚不足 7000 萬美元,但在短短 3 個月過後,它的市值就達到 11 億美元。

以太幣過山車

進入 2016 年後,以太幣逐漸迎來了自己的春天。

2016 年 3 月 14 日,以太坊成功進入了第二個階段 Homestead。與 Frontier 相比,Homestead 沒有明顯的技術性里程碑,而是在網絡運行的穩定性、安全性和可用性上做出了改進,Homestead 版本的發布也意味著以太坊真正成為了一個安全、可靠的網絡。

同時在此階段,以太坊開始提供擁有圖形界面的錢包,易用性得到極大改善,以太坊不再是開發者的專屬,普通人也可以方便地體驗和使用以太坊。另外,為了防止未來礦工聯合抵制以太坊從 PoW 轉向 PoS 升級,團隊在挖礦難度設計中引入了往後多次被人們提及的難度炸彈(Difficulty Bomb)。

在生態初步穩健後,Vitalik 開始追尋自己早在白皮書中就希望實現的去中心化組織()夢想。5 月,歷史上第一個 DAO 組織——The DAO 啟動了公開募資,在為期 28 天的眾籌中募集破紀錄的 1.5 億美元,使以太坊再次成為圈內媒體的焦點。

或許是樹大招風,剛剛穩固了新家園的以太坊馬上迎來了當頭一棒。

6 月 16 日,The DAO 遭到攻擊,駭客利用合約代碼漏洞,讓系統重複撥款,盜取了 370 萬多個以太幣,金額約 6000 萬美元。消息傳出,以太幣價格應聲下跌,直接導致市值蒸發了 5 億美元。多虧合約尚未允許用戶提取自己以太幣,為團隊贏得了制定應對措施的時間。經過簡單的討論,團隊給出了兩種方案:關閉 The DAO,包括駭客在內的所有人承擔此次損失,或者通過分叉回滾區塊,補償 DAO 的投資人。

作為以太坊的領頭人物,Vitalik 旗幟鮮明的傾向了後一種方案,但也引發了社群激烈的爭吵,以太坊社群出現了嚴重的分裂。反對分叉的人堅持區塊鏈不容更改的的原則,認為分叉會殺死以太坊,因為只要這次分叉通過了,那麼以後隨時都有可能出現新的分叉。而支持硬分叉的人則認為,駭客的行為給很多人造成了傷害,讓他們得逞,這在道義上是說不過去的。

Vitalik 最終決定讓大家自由選擇,堅持區塊鏈不容更改的人們留下來維護和管理原來的以太坊,認同自己的人則接受分叉並修改當前以太坊的安全漏洞。幾天後,硬分叉方案公佈,超過 85% 的礦工算力支持硬分叉。7 月 20 日,硬分叉成功,以太坊網絡和社群被一分為二,有了現在的 Ethereum(ETH)和 Ethereum Classic(ETC)。

後來的事實證明,分叉並沒有殺死以太坊,完成分叉後以太坊社群重整旗鼓,很快就回到了正軌。但質疑分叉的人們也沒有錯,這次分叉的確在以太坊的發展之路上買下了另一枚定時炸彈。

2016 年 9 月 19 日,重新振作的以太坊在上海舉辦了第三次開發者大會 DEVCON-2。此次大會由微軟直接贊助,主要討論了 3 月份網絡的一些升級和更新,包括可以讓開發者在以太坊上自由創建 dApp 的智能合約,以及後來影響深遠的新代幣標準——ERC20。ERC20 的到來,為區塊鏈團隊發幣融資提供了極大地便利,而它所蘊含的巨大潛力,遠遠超出了這次與會開發者們的預期。

 ICO 之王,成了 NVIDIA  的創收功臣

2017 年 5 月 19 日,以太幣價格首次突破 100 美元大關,新一輪加密牛市一觸即發。在這輪牛市中,最令人影響深刻的,就是 ICO 的盛行。

ICO(Initial Coin Offering)與股票市場的 IPO(Initial Price Offering)相對應,是早年區塊鏈項目融資的主要方式。在 ERC-20 標準的助力下,以太坊上的 ICO 呈現出雨後春筍之勢,為加密市場帶來了大量的場外資金。在 2016 年,以太坊上的 ICO 項目只有數十個,總融資金額不過幾萬多美元,到了 2017 年後,不管是 ICO 的數量還是融資金額都翻了個十幾倍。數以百計的區塊鏈項目都藉助以太坊的平台來進行融資,在市值排名前 100 的加密項目中,94% 都是建立在以太坊之上的。

狂潮中,以太幣的價格一漲再漲,5 月底,以太幣上線 Huobi 等中國一線交易平台,價格勢如破竹般節節攀升,到了年底,市場上 ICO 融資總額超過了 60 億美元,隨之而來的各種亂像一發不可收拾。不僅區塊鏈項目發幣,就連傳統科技公司以及各種上市公司也要發,發幣不僅成了機構融資的渠道,還成了傳銷騙子的圈錢機器。牛市期間,在媒體刊發一篇介紹 ICO 項目的軟文價格達到了 5 萬甚至是 10 萬人民幣,包裝 ICO 、營運社群、代理投資成了投機者們的財富密碼。

儘管如此, ICO 依舊讓很多人對智能合約有了更深入的認知,以太坊的用戶也有了爆發式的增長,地址數量從年初的 100 萬增長至年底的 1800 萬。Vitalik 也從「小 V」晉升成了「V 神」,常常受邀參加中國的各類會議、圓桌以及 A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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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talik 在中文社群的活動上發表演講,圖片源自網絡

同時,以太坊在中國的忠實群體也在不斷壯大。除了 Ethfans,ECN、以太坊最大礦池之一 Sparkpool,以及當時中國流行的 imToken 錢包都在持續地為以太坊作出貢獻。他們當中有礦工、有交易員,還有早期的「DeFi 傳教士」,他們會定期翻譯 Vitalik 的文章並在中文社群傳播,舉辦研究以太坊最新主題的線下聚會,甚至幫 Vitalik 解決在微信上的技術問題。又一次,中國社群挑起了以太坊生態發展的大樑,為它提供了安全的算力和充裕的資金。

而大洋彼岸,對區塊鏈的關注和熱情同樣高漲,比特幣、以太坊、ICO 成了財經媒體每日必報的焦點,生怕自己錯過新的內容和潮流。不過在離加密賽場不遠的矽谷,媒體的聚光燈卻忽視一個看似與區塊鏈毫不沾邊的重要人物,他也在這輪牛市裡嚐到了以太坊起飛的甜頭。

從 2016 到 2018 年,NVIDIA 的市值從 140 億美元增長到了 1750 億美元,這個矽谷巨頭的價值在兩年時間裡翻了十倍之多,驚掉了所有投資者的下巴。僅 2017 一年,NVIDIA 的營業收入就達到了 97.14 億美元,環比增長 40.58%。作為 CEO,黃仁勳對公司的表現十分滿意,為此還在自己左臂上搞了一個新的紋身。

乍一看上邊的數據,你可能並不會把它與 2017 年的以太坊甚至是加密市場扯上關係,但其實仔細觀察後,我們就能發現二者之間異常緊密的聯繫。不誇張地說,2017 年的加密貨幣牛市,為 NVIDIA 帶來了相當豐厚可觀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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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年 NVIDIA  CEO 黃仁勳在顯卡發布會上展示自己新的「NVIDIA 紋身」,圖片源自網絡

在這裡我們需要先搞明白,以太坊挖礦和比特幣挖礦的不同。

比特幣採用的是 SHA-256 加密算法,在挖礦的時候,比拼的是算力。因此為了提高算力,普通的 CPU 和 GPU 並不能滿足礦工的競爭需求,專業化程度更高的 ASIC 礦機很快就統治了礦機市場。Vitalik 在看到比特幣挖礦的這種惡性競爭後,認為以太坊的 PoW 機制應該允許普通用戶通過自己的桌機或筆電就可以進行一定量的挖礦活動,以去除了對中心化礦池的需要。

因此以太坊採用的是 Ethash 加密算法,在挖礦的過程中,需要讀取內存並儲存 DAG 文件。由於電腦每次讀取內存的頻寬都是有限的,而現有的設備又很難在這個技術上有突破,所以無論礦工怎麼提高算力,挖礦效率都不會得到顯著提升,這也就讓以太坊的 PoW 機制有了「抗 ASIC 性」。

加密算法的不同,使得比特幣和以太坊在挖礦設備和算力規模上都存在著很大的差異。比特幣的 ASIC 礦機基本被幾家廠商壟斷,礦工只能從市場上購買,而雖說以太坊的顯卡礦機也有專門的廠商生產,但大部分仍然是礦工根據自己的需求進行 DIY,從市場上購買配件然後組裝。

也就是說,這個全球最大的去中心化開發網絡,給黃仁勳的顯卡銷售創造了一個無比巨大的市場。

作為顯卡生產的絕對龍頭,NVIDIA 是不會錯過這塊又大又甜的蛋糕的。2017 年,見以太坊交易和挖礦日漸活躍,NVIDIA 是立馬針對以太坊挖礦,推出了取消輸出接口的 GTX 1060 6GB 顯卡,首批供貨就是 30 萬塊,後來甚至停掉了正常帶輸出顯卡的市場供給。年底又有針對性的優化了顯卡的性能,推出了 P106、P104 等一系列算力更強、價格更低的專業「礦卡」,這個系列的顯卡連 IO 輸出接口都沒有,用戶甚至沒法用它來打遊戲。

為了搶占挖礦市場的晶片供給,NVIDIA 甚至不惜與自己的頭號死敵 AMD 展開密切合作,加速「挖礦產品」的研發與生產。然而,與生產線上的風騷操作相反,NVIDIA 在財務和公關上卻極力擺開與以太坊的距離。2017 年 97 億美元的巨額營收中,55 億來自遊戲營銷,佔比超 50%。

但事實上,遊戲玩家所貢獻的收入佔比在 2016 年就已經開始式微。在 Steam 2022 年 8 月最新一期硬體報告中顯示,這張誕生於 2016 年的顯卡 GTX 1060 依舊是平台使用人數最多的顯卡,占平台總用戶的 6.6%。換句話說,在自己的財報中,NVIDIA  把礦工購買顯卡帶來的收入,大手一揮統統進了遊戲營銷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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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am 2022 年 6 月硬體和軟體調查,圖片源自 Steam

但聰明的人還是揭穿了黃仁勳的小把戲。2017 至 2018 年財報公佈後不久,Susquehanna 就以相關收入佔營收超 10% 為由,下調了 NVIDIA  的股價預期。2022 年 5 月,SEC 更是發表聲明,稱 NVIDIA 針對加密貨幣挖礦對公司遊戲業務顯卡銷售影響上的訊息披露不充分,起訴後與 NVIDIA  和解。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直到 2018 年,NVIDIA  CFO 才公開披露了自己依靠銷售「礦卡」賺錢的事實,而黃仁勳則是在言語中,透露出了自己對挖礦行業的「興趣」:「NVIDIA  實際上對用戶購買 GPU 的用途有所把控 我們必須留意它(用戶買顯卡來挖礦)的存在,並保證充足的庫存來應對」。

但好景不長,NVIDIA  入場不久後,加密貨幣市場就迎來了又一場寒冬。

2018 年 1 月 14 日,加密貨幣市值到達峰值,以太幣價格達到 1,418 美元,日交易量近百億美元,市值從 2017 年初的 11 億美元增長至 1350 億美元。但在隨後不久的一個清晨,整個市場開始驟然下跌,並從此一蹶不振。到 2018 年 4 月,以太坊的價格已經跌落 400 美元。

又一次,礦工們紛紛拋售顯卡、跑步離場,市面上的顯卡供過於求,導致庫存積壓,價格遠低於正常售價。此時,專為礦工打造的 P104 顯卡已經無人購買,NVIDIA  不得不把晶片轉向消費者市場,產品線和下一代產品的定價體系受到了嚴重衝擊。公司第四季度財報的收入更是瀑布式跳水,股價更是不堪入目,一度跌至 160 美元。NVIDIA  首次嚐到了加密貨比寒冬的苦頭。

PoW 問題初顯,網絡升級屢次延遲

和仍然有收入的 NVIDIA 相比,以太坊的情況顯得更加慘烈。

熊市下,以太幣的價格最低跌到了 80 美元,在市值排名上甚至一度低於 XRP,市場上充斥著質疑的聲音。在 2017 年牛市期間,以太坊上出現了一款曾經引爆市場的 dApp 遊戲 CryptoKitties,儘管只有一些簡單的操作,但這款遊戲卻擠爆了以太坊網絡,使得其他應用基本無法使用,Gas 費用也變得異常離譜。此後,針對以太坊擴容的討論一下多了起來,但團隊計劃的君士坦丁堡升級卻一再延遲。

君士坦丁堡升級是以太坊進入第三階段 Metropolis 的關鍵一步。為了讓以太坊成功進入 Metropolis 階段,團隊設計了兩步走的方案,通過拜占庭和君士坦丁堡兩次硬分叉實現。第一步的拜占庭計劃在 2017 年 10 月 16 日成功完成分叉,它主要調整了區塊難度評估公式、減少了挖礦獎勵,並將引爆「難度炸彈」的事件推遲了 1 年。而第二步君士坦丁堡分叉本該於 2018 年初完成,但卻由於市場等多種因素一直未能實施。面對這種情況,Vitalik 也被人指責為是不專心搞開發的以太坊「推銷者」。

2018 年 9 月,比特幣核心開發者 Jeremy Rubin 在 TechCrunch 上發表了名為《ETH 的崩潰無法避免》的文章,稱以太坊無法大量承載去中心化應用,即便以太坊網絡存活下來也沒有任何價值。此番言立刻論造成以太幣價格進一步下挫,許多以太坊上的項目甚至開始向 EOS、波場等公鏈生態轉移。在價格影響下,以太坊的全網算力也開始收縮,下跌近 20%。

Jeremy 的這篇文章,也給以太坊社群敲響了警鐘。

在回應 Jeremy 的 Reddit 貼文中,Vitalik 承認了以太坊的問題所在,他寫道:「如果以太坊不改變,Jeremy Rubin 的言論就可能成真」。緊接著,12 月 Vitalik 又在推特上呼籲,未來採用 PoS 分片技術的區塊鏈「效率將提高數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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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talik 回复 Jeremy 的 Reddit 貼文,圖片源自網絡

最終,在 2018 年底的核心開發者會議上,以太坊開發團隊成員就分叉的激活時間達成了一致。君士坦丁堡硬分叉在幾經推遲之後,於 2019 年 2 月 28 日,在區塊高度達到 7,280,000 時被成功觸發。

君士坦丁堡升級啟動了以太坊的「冰河時代」,在以太坊網絡創建區塊的難度開始不停地提升,直至減慢到完全停止。同時團隊再次減少了挖礦的區塊獎勵,並將「難度炸彈」向後推遲了 500 萬個區塊。這次升級的重中之重在於區塊獎勵的減少。隨著挖礦收益的減少,礦機廠商和礦工們的機會成本增加,團隊希望礦工在以太坊上挖礦的性價比會逐漸低於其他幣種,以此迫使以太坊的礦工轉而去挖 ETC 等 PoW 公鏈。

君士坦丁堡升級成功後,團隊不再停歇,接連制定了進入 Serenity,即我們今天以太坊 2.0 的方案,還是和此前一樣,將分「伊斯坦堡」(該步驟同樣被囊括在 Metropolis 三階段中)和「以太坊 1.X」兩步走。伊斯坦堡硬分叉於 2019 年 12 月 8 日成功完成,這次升級的關鍵詞是成本和速度,降低了 Gas 成本,並將 TPS 上限提升至 3000。

伊斯坦堡的升級成功,意味著 Metropolis「大都會第三階段」順利實施,以太坊向 2.0 的轉變邁出了重要一步。

寧靜前的躁動:王者歸來,接下來是什麼?

以太坊進入 2020 年後的故事我們就非常熟悉了。DeFi Summer 的到來掀起了加密市場又一輪強勁的牛市,數月內以太坊上的 DeFi 總鎖倉量就達到了 305 億美金,出現了借貸、DEX、保險、理財等各種協議和應用。隨著 NBA Top Shot、BAYC 等 的爆火,以太坊的交易體量不斷膨脹。緊跟著是 Layer 2、DAO 等多個賽道的輪番增長。

以太坊自己也迎來了新的拓展機會。2020 年 11 月 4 日,以太坊 2.0 存款合約正式部署,隨後 Lido 等一眾以太坊 2.0 流動性質押協議,為以太坊 PoS 網絡吸引了大量質押資產。2021 年 8 月,以太坊倫敦升級完成,包括 EIP-1559 等 5 個協議,進一步優化和改進了以太坊網絡的參與體驗和機制,再次削弱了礦工的收益,為以太坊邁進 2.0 做好了準備。

然而有意思的是,越在「靠近寧靜」之際,社群躁動的聲音卻越大。毫無疑問,躁動仍然是從顯卡挖礦市場開始。

再次出師的 NVIDIA

伴隨新一輪牛市的開啟,以太坊也迎來了第二次礦潮,NVIDIA 再次出動,頂著全球缺卡潮和玩家需求的壓力,為顯卡礦工們開發了 CMP 系列礦卡。為了獲得最高挖礦效率,CMP 直接捨棄了圖形處理功能。後來迫於壓力,才宣布新推出的 GeForce RTX 30 系列顯卡會限制挖礦性能,使得顯卡價格再度高漲。更有意思的是,儘管新推出的 Lite Hash Rate 顯卡限制了挖礦性能, NVIDIA 卻在 2021 年 3 月份放出了一款開發者驅動程式,不到一年時間,各個版本的 LHR 顯卡都被不同程度地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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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仁勳展示 RTX 30 系顯卡,圖片源自網絡

此時的以太幣價格已經逼近 3000 美元,PoS 合併在上漲的價格面前不再被看作是潛在的威脅。黃仁勳成了加密貨幣的全力倡導者,公開對外表示自己對市場熱潮和區塊鏈價值的長期看好。礦工們也買帳,顯卡一搶而空,據知情人透露,一些大的礦場甚至是直接向 NVIDIA 拿貨,都不走一二級市場。

一時間,顯卡價格上漲成了各大媒體反覆報導的內容。據機構報告,2021 年,依靠向礦工出售顯卡,NVIDIA 大約創造了 30 億美元的收入。同年, NVIDIA 的市值突破了 5000 億美元,次年 2 月的財年財報裡,公司的全年收入更是創下了 269 億美元的紀錄,同比增長 61%,實現連續 7 個季度的營收上漲。

但到了五月,形勢發生了急劇的變化。5 月 19 日,加密貨比市場再度跳水,市場開始轉熊。本月,NVIDIA 發布了最新財年的第一季度財報,利潤卻環比下降 46%,8 月發布的第二季度財報中,挖礦晶片 CMP 相關業務營收更是同比下降 66%。2022 年的 NVIDIA ,又一次受到了加密貨幣市場的「連累」。

很快,大量二手顯卡流入市場,直接與新品形成競爭,清庫存成了讓 NVIDIA 頗為頭疼的一件事。為此 NVIDIA 罕見調低了 RTX30 系顯卡的官方價格。最讓 NVIDIA 措手不及的,是那些直接供給礦場的貨,被商戶改造成了獨立顯卡,流回到了市場上沖擊現有顯卡的庫存銷售。

本次顯卡拋售的主要原因,除了價格的下跌外,就是即將到來的以太坊 2.0,它意味著曾經龐大的顯卡挖礦市場將不復存在。據估計,在以太坊轉向 PoS 後,會有超過三分之一的消費顯卡市場徹底消失。

而隨著佔以太坊全網算力 33% 的 Ethermine 礦池宣布將結束以太坊 PoW 挖礦礦池業務,GPU 顯卡挖礦的黃金時代也宣告結束。以太坊礦工們開始各自尋找出路,有躺平觀望的,有的折價賣掉了手上所有的顯卡,還有的憑藉挖礦獲得的收益開始轉型做 Web3 應用的。

未來 8 年

PoS 轉換對以太坊網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這就是以太坊的最終形態了嗎?當然不是。

以太坊還有一系列問題沒有解決,比如 PoS 的抗審查性,這是區塊鏈根基,現在開始被質疑;比如性能,Rollups 能讓以太坊的性能提升到什麼水平;比如有了 Rollups 還是否需要分片技術等等,這些都是問題。

以太坊在 2014 年的白皮書裡就寫了要轉型 PoS,誰想到一等就是 8 年,而上面那些問題,需要每一個生態成員一點一點摸索,去期待下一個 8 年。

以太坊 PoW 已成為歷史,Vitalik、以太坊開發團隊以及礦工們 8 年來的功過是非。我們用文字記錄下來,and then move on。

參考文獻:

《A Prehistory of the Ethereum Protocol》

《The Ethereum Launch Process》

《Why Vitalik Buterin is Known as the V God in China》

《以太坊五年》

《比特幣礦機在中國的全部發展歷程一覽》

《英偉達挖礦史:「把這一代最優秀的工程師聚在一起,然後研究挖比特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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